峨眉平湖秋夜静

作者|周永兰

湖就在我的窗外。她是这么恬静，晚风拂动得湖畔林木摇曳不停，沙沙作响，她却安静如初，似乎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树木婆娑起舞的倒影让人觉得仿佛是湖水在荡漾，然而，水里浅蓝的天空依然宁静，水里五彩的晚霞依旧平静，它们和岸上的它们隔着环绕在湖边的群山，隔着水里的群山，深情对望。天空暗蓝，湖面亦青蓝；霞光灿烂，水面亦灿然。凭栏而望，树木残阳映水中，半湖瑟瑟半湖红。湖中央，一道长长的吊桥横贯南北，将湖分成了两个半圆。游人络绎不绝，于桥上或沐风，或观景，或拍照。映在水里，影影绰绰，宛如一幅流动的水彩画。站在露台上，湖光山色尽收眼底。近山温柔，远山秀拔，层层叠叠，环抱着小湖。湖的南面是一片河滩，上面是通往“清音阁”和“一线天”的石板山路。西面，葱茏的树林之后是山坡。东面和北面，一片片一团团绿荫之中，掩映着鳞次栉比的民宿。这里的民宿已经很成熟，环境优美，设施齐全，都可以实现“吃住行一条龙”服务。

面对如此美景，旅途的疲惫立时消散。洗漱完毕，沏一杯店家推荐的峨眉雪芽，坐在露台的摇椅上，享受山间的清凉。这时，夕阳已经隐去了最后一抹光亮，天空变得神秘而深邃。远处，山峰如同剪影，映在湖里，动画片般可爱。高高低低的点点灯光映入湖里，如同满天的星星，桥上的行人仿佛在星空上漫步。蓦地，有声音越过风的呢喃人的低语，越过树的轻吟溪的潺潺，如浪潮般汹涌而来，在耳畔，在露台，在小院，在整个山谷吟唱。有大提琴的低沉，小提琴的清越，长笛的悠扬，小号的嘹亮。声音温柔而浑厚，单纯而丰富。这些歌手仿佛就在我的脚下，我的身畔，我的头顶，我的四面八方。它们像林中的雾，像满山的绿，淹没了我，震撼了我，感动了我。一牙新月在山的凹陷处出现了。那么轻，那么淡，仿佛有人裁了一缕秋雾，或掬了一汪湖水，将它们送到了夜空。是谁呢？风儿，虫鸣，或是湖里的星光？

月儿轻轻悄悄地挪移着脚步，我也在湖畔木桥上跟着她漫步。岸上的灯光只稀稀疏疏三两豆，湖里的星光便也只闪闪烁烁两三点。岸上的山、树、桥静立着，湖里的山、树、桥也静立着，暗黑的倒影衬得湖中的月儿轻盈明净如少女的目光。一片寂静中，虫鸣变得澎湃，高的，低的，清的，沉的，细的，粗的，亮的，暗的，各种声音汇聚在一起，如同一曲交响乐。远处鹧鸪鸟的叫声，就像节奏鲜明的响板，指挥着这曲时而悠扬时而雄浑的乐章。伫立湖畔，恍恍惚惚里，自己已然成了一棵树，沉醉在这湖光秋夜里。月儿似乎也陶醉了，徘徊于湖心，或倚在桥栏，或靠在树梢，莹莹光华与湖光相映相融，湖在月的眼里，月在湖的心里。山曰峨眉，湖曰平湖，舍曰雅舍，名实相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