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舟白洋淀

作者|叶志俊

第一次来到辽阔无垠的华北平原上 ，视野一下从固有的影像跳转成眼前这幅辽远、空旷、博大的镜头。平原上的日出非常奇特，出地平面的一刹那，简直就是被一个顽皮孩童突然抛起的大红苹果，顷刻定格在天地的边缘。红彤彤，亮晶晶，没有一点光泽，让人突生亲吻、拥抱的欲念。在平原上看天和地，觉得大地是一片无限延伸的平面，天就是一个巨型的蓝色网罩扣在大地上。我们早早地就向保定市安新的白洋淀进发，虽然还有点坐长途车后的疲惫之感，但听说要去白洋淀，大家的情绪都有点激动。我少小的时候没有少看抗日小英雄张嘎的故事，没有少看当年的雁翎队在这片水域里与日寇捉迷藏并将敌人消灭的故事……童年的记事本里早就对诸如白洋淀、沙家浜、洪湖、微山湖这些英雄的湖泊心存仰慕，并有心迟早践行之。直到现在，我的圆梦之旅才得以付诸行动。渐近白洋淀了，白杨树这种司空见惯的树种突然多了起来。这种白杨不是著名作家茅盾先生笔下的《白杨礼赞》里的那种团结向上的白杨树。这种树的枝叶向四面伸展，形成一种牵手合围的壮观。我们老家却把这种白杨树叫做火白杨。突然，脑海里冒出了一种想法，白洋淀，白杨树，二者可有特殊的内在联系？莫非白洋淀就是因这些同音的名字而得名？仅此，我想白洋淀应该不远了，说不准会突然出现在我视野的前方。大巴车开始在一条不是很宽的乡村道路上放缓了速度。这时，逐渐有了一些积水塘的湿地出现，偶有一丛丛芦苇像是迎接远方朋友们那样在向我们颔首、摇曳。

终于到达了！我们下车穿过一条长长的巷子，再左拐二百多米就到了白洋淀的东码头。入淀码头很窄，并排仅能停下六七条船只，看上去像一条宽堰，真正的芦苇簇拥着这个入口码头。我们七人一组分乘机动小船朝淀里驰去，随着马达的声响，小船划破平静的湖面开始在芦苇夹道欢迎的阵容里徐徐驶进了这片革命历史的水域，驶进了这片充满传奇色彩的水域。淀，渐行渐宽，清波粼粼，芦苇像一道道铜墙铁壁在偌大的白洋淀上勾勒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迷宫。进入淀里，咋看似乎都一样，除了芦苇、莲叶，就是静如镜，蓝如宇的湖水了。只可惜我们错过了花期，在九月的白洋淀里我们只能与“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胜景失之交臂，我们只能看到这些“接天莲叶无穷碧”的硕大叶片“出淤泥而不染”地撑举在淀里或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与我们这些游客互传眼神，互换心语。白洋淀是“迷宫”，没有船工导游，进去真的会迷失方向，这是荡舟白洋淀最直白的感受。淀里活“地图”的船工们虽然言语显少，但在我们的问询中打开了话匣子。“这里就是当年小兵张嘎与日寇巧妙周旋的地方？”“是的。”“这个白洋淀究竟有多大面积？”“366平方公里，由143个相互联系的大小淀泊组成，湖里还有39个小岛。”我随即问到淀里最深有多少米时，那位船工不假思索地回答最深的地方也就是十几米深。反正，我们问什么，他都一一给与答复。于是，我在心里暗暗佩服船工对白洋淀的了如指掌和如数家珍。我们在船工引领下一会儿钻进芦苇簇拥的水道，一会儿又驶进宽阔的水塘。天蓝水蓝，心旷神怡；艳阳风习，舒爽至极。正因为白洋淀是河北保定的一颗璀璨明珠，康熙皇帝在此建有水围行宫，这里有各种特色美食和风俗文化，这里还建有雁翎队纪念馆，所以来此观光的游客纷至沓来。

机动船划破翡翠般的湖面，细小的波纹向两边漾开荡去。这时，我乘坐的这条小船突然像驶进白洋淀四十年代的水域，看到当年的小兵张嘎纵身跃进湖里，潜游到鬼子游艇的下面；看到雁翎队员们如梭的船只在芦苇荡里穿来穿去，让猖獗凶残的小鬼子不断地溺亡在芦苇荡里 ，淹死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白洋淀，英雄的淀啊！也许这就是触景生情，我在这种被陶醉被感染的境遇里久久地回不过神来。可惜的是我们只领略了白洋淀这个偌大淡水湖中的一个小小的地方。也许这里是白洋淀一个很普通的小小的码头，尽管这里除了如画面一样真实原生态的白洋淀外，没有看到一处功于人文景点的渲染与打造，没有看到渔民出淀撒网捕捞，鸬鹚入水捉鱼的丰收景象，没有看到雁翎队纪念馆，没有看到渔民们放河灯的胜景……这样，白洋淀依然像一颗明珠璀璨耀眼地吸引着南来北往游人的眼球，这应该是白洋淀本身所具备的传奇色彩和地理资源优势吧。离开白洋淀时，我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白洋淀，一片英雄的水域，一片英雄的芦苇！我向您深深地叩首了。（图片素材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