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开岭记

作者|赵淑华

沿244国道北上，入汉中市留坝县境，于紫街办青羊铺村处左转进316国道，过八里关隧道后的2公里处，有个地方曰新开岭，属青羊铺村的第五小组。《留坝厅志》中《十三里》载：“下关二里，青龙寺，有塘汛、居民。复上五里，凿山开路，数折而登新开岭。”《山川志》载：“新开岭，厅南二十五里，与画眉关均为栈道必由之地。上倚峻岭，下临湍流，夏秋水涨，行人慄慄。”明代诗人何景明诗云：“堑山通大谷，槎岭挂天梯。独立飞云上，回看落日低。异花千种色，怪鸟百般啼。晚就松林宿，烟昏渡碧溪”。诗后注释曰：“新开岭，在留坝城南6公里。清代诗人张邦伸《云栈纪程》载：山之东濒野羊水，有新开岭，跨山腰而行，径颇陡折，每遇夏水泛涨，则取道新开岭，水涸，则仍由故道。”丙申年冬，余择一晴日午后，与小姐妹驾车至青羊铺村广场，弃车步行。过风雨桥，沿新修栈道缓行。但见地里小草碧嫩，茸茸成片，荠荠菜鹅儿肠夹杂其中，一派初春之景。暖阳沐身，外套已为多余之物，恍如三月矣。栈道闪入白杨林中，白杨如新兵列队，稳健修长，呈守护之势。树林下一小坡，近河，石瘦，溪水清澈如许，哗哗声如梦呓也。有石跳桥横跨于河中，石头呈青色或有花纹，硕大近乎方形，稳当无比，石上布白色鸟粪。呜呼，桥亦为鸟儿所用矣。鸟儿临水站立，不知是歌唱亦是以水为镜？此乃人与动物和谐相处之景，不禁莞尔。

过河之后即是老路，现已成塑胶道路，绿褐两色，可骑行步行，并以木质栏杆护之。右边为一樱桃园，树尚小，估栽植时间尚近，挂果尚早。园子隔河相望，乃一处栈道遗址，隐隐望见古人所砌石坎，为连云栈道遗址也。复前行，见右边坡上几株救兵粮红籽艳艳，如玛瑙熠熠。抬头仰望，山峰陡峭，铁甲幽绿，山胡椒金黄，松树深绿，山色如油画般徐徐。山顶一电力铁塔，一老鹰盘旋几圈，须臾不见踪影。惊奇之，今老鹰早已为稀罕之物矣。沿路前行，旁边山势愈加陡峭，直至完全为石崖。抬眼见石崖壁立千仞，寸草不生，如刀砍斧削，视之胆寒。忽想起《与朱元思书》中云“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古人经此，一边悬崖一边“湍流”，必“慄慄”也。两大块一米见方之石块紧贴石壁矗于底端，似刚垮塌不久矣。心想当时如有人路过，岂不听见轰然之声被吓破胆也。又过一石跳桥，穿公路桥下，一坡路蜿蜒蛇形而上，坡顶豁然开朗，地势忽平坦，两户人家掩映于山包之间，白墙水泥院子干净整洁。大爷大妈在地间劳作，补植油菜小苗。看见我等拔野葱，招呼去地中间拔，亦不惧踩坏庄稼，心生感动矣。别之复行，见两棵银杏落金黄树叶一地，似无人经过，童心大发，坐于其上，做抛洒状，小姐妹互抢拍，亦跟风一回也。山路绕行，始下坡。路自一户檐后经过，一白狗躺于院中晒太阳，无视我等存在。一竹林繁密葱郁，如一屏障护佑农户。绕过竹林，遇一农妇歇坐于竹林边石凳之上，竟以一杯粗独木干柴倚于肩上，柴长两米有余！左手则持有拐杖！见我等惊诧，其主动微笑招呼我等“到屋坐，煮饭吃。我等问其年龄家人，答曰八十有三！家有儿女，生活幸福。柴是前面林子里顺手捡的，不重。言毕轻松起身，一手扛柴于肩，一手拄拐，缓缓归家去了……

又过一跳桥，几步就至“悠水小筑”之民宿，此民宿此前来过，属本县民宿之“2.0”版，暑期生意火爆，一房难求。此前与朋友来参观过。临水7套房间风格各异，均带无边玻璃露台，或吊篮椅或躺椅及藤条茶桌椅置露台之上，情调与舒适兼顾。如倚露台，清晰可见河里鱼儿倏忽往来，自由自在。上游十米处，民宿主养几只柯尔鸭于河中，更添几份田园自然气息也。呜呼，古之栈道，今之国道与高速引线。开山辟路（有一地名曰斩龙垭，可见一斑）遇水架桥，千里尚可一日到达，况区几公里乎。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北栈河水有灵，两山论落地，惠之百姓。天堑成通途，重现古栈道之原生态秘境。嗟乎！古岭又逢春，彩林迎朋宾；北栈呈瑞气，江山更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