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平

作者|席娟

算起来，离开家乡已经整整五年了。这话说起来有点矫情，因为，现在的工作和生活的地方离家不远，距离也就一百多公里，车程也就不到两个小时，但是离离家时所想的一脚油门就到家到底是差了些，虽然相距不远，然而家，还是时时处在了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当时的离家似乎是不理智的，这样的行为大概缘于自己天性中的那一份不甘和想要尝试的潜在因素吧。所以，一旦有这样的诱惑，便按捺不住冲动的本性，离开了生活了几十年的家乡，也离开了朝夕相处的亲人。这一离开，却让人体会到了分离的痛楚和家乡的宁静，现在想来，这一份宁静是如此的平凡而又可贵。家乡不大，一条街似乎就贯穿了整个繁华的地段，依据着县城的，是高低起伏，绵延不绝的群山，这些山，是我们小时候的乐园，也是如今攀爬锻练的场所。县城依水而居，两江各行其道，却又有汇集处，所以，水色有黄有绿，黄色似黄河，虽不奔腾，却也辽阔；而绿色却恰似一弯绿洲，比起九寨沟的水也毫不逊色。

有水就有桥，小小的县城内竟有五六座桥横亘，我想，这不仅仅是为了便利，也是为了美观吧。白天自不用说，清一色的本色，大方，肃穆，而夜晚，随着灯光的骤起，各色呈现了不一样的变化，映射着夜空，也打扮着水面，使得一个小小的县城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繁华所在。有桥就有树，河堤的两边依次是垂柳阑干，就着河风，柳枝摇曳，在风里，在雨里，在月亮底下，就有了不一样的味道。有树就有花，桥边的栏杆两边，柳树的树根底下，行人坐的长凳旁边，种满了小而丰满的花，不管是哪个季节，都开着美丽的花朵，纵然是有人为的养护，我更愿意把它们想成自然的生成，不论风和日丽，还是大雨滂沱，它们一直都在尽情的绽放，如果要给县城的魅力打分的话，它们是必不可少的加分项！这样的小城，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桥，有树，怎不叫人心生眷恋……每次回家，走在大街小巷，时不时会有隔辈的老人呼唤着我的乳名，关切的询问近况和家人的安好；也会有同学和朋友热情的招呼和戏谑的调侃，这一切，让自己觉得仿佛从未离开过这里一样。有回来的时候，那是殷殷期盼，归心似箭，仿佛已离家千里万里。其实不然，有可能，是两周前才回来过，给父亲做过饭，跟朋友们去爬过山，可一旦想到要回家，必然是迫不及待，哪怕是连夜坐车，也恨不得马上赶回。虽然一路闭眼昏睡，但一到家乡的地界，立即感受精神百倍，倚着车窗，舍不得挪开自己的双眼，望着穿梭在街头的人流，仿佛都是自己的亲人，纵使对方和自己毫不相干，也掩盖不住激动的心情！有归家，就有离家，虽然已经五年了，可是每次走的时候都感觉特别的心酸，父亲没有过多的话语，但我能感觉到他的依恋，就像我回来时他的激动，不同的是，回来时他的激动是掩饰不住的，而临走时他的依恋是隐忍不发的。同样隐忍不发的还有我的先生，从每周五回不回来的询问到周日的相送，只是道些需要什么给你装好和好好照顾自己的嘱托，却从不提及想念与失落，这都是我们所不敢触碰的话题。所以大多数时间，我宁愿他因为工作原因无法回来送我，也不愿面对分别的那一刻，我宁愿把它当成早上去上学，中午回家吃饭，或是白天去上班，晚上回家休息的短暂离别。

回来，逛逛热闹的菜市场，给家人做一顿可口的饭菜，摸摸河边的柳枝，闻闻花草的芳香，走走江边的栈道，望望天边的群星，看看碧绿的江水，这一切，虽然平平平淡淡，现在于我却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人说，出走半生乃是少年，人到中年，当你离家，才会发现，最美的景色永远是家乡的蓝天白云，雾霭群山；最香的饭菜永远是家乡的粗茶淡饭，家人团圆；最深的情感永远是承欢膝下，夫妻相伴······略阳啊，我的家乡，从小时候的向往远方，到中年的出走别离，到如今的期盼回归，终究使人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