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下，华阳乡
作者|王芝娥
一城郊的雪几天前就融化了，应华阴朋友的一再邀请，正月十七，万里无云，女婿、女儿带我们去华阴的华阳乡玩。早就向往的华阳乡，在夫水镇华阳管理区202省道金华公路21公里处，与西岳华山景区直线距离只有20公里。这里自然环境非常优美，参天古树随处可见，是原生态的天然氧吧。曾去过几次的朋友告诉我们，华阳大敷峪的草甸子，被誉为陕西的小瑞士；金岩沟是陕西的九寨沟；赛华山与华山主峰隔山相望，比华山主峰还高11.1米。他们曾站在赛华山的顶峰清晰地看到了华山和华阳草甸子。华阳历史悠久，有深厚的文化底蕴。传说周武王伐纣胜利后，选择了这块风水宝地，把战马放归华阳，把牛放回旷野， 在这里休养生息；西汉末年，王莽把汉光帝刘秀追得没处藏身，便躲进华阳避难。在大白羊岔内的顶峰上，至今还有一尊正气凛然，栩栩如生的刘秀天然石雕像呢。从旅游线路上可找到刘秀泉、刘秀崖、化羊石、营盘、跑马岗、刘秀避雨处等古迹。孩子们说这次去一定玩个遍。
二我们一大早就从西安绕城高速上连霍高速，约一个半小时，在华阴市的罗敷出高速，朋友已在那儿等着了。寒喧之后，朋友王总和贾总开车在前面带路，我们两辆车紧随其后，沿242国道向前行驶。公路仿佛劈山而建。汽车在崎蛐的路上奔驰，一路慢上，两边景色各异。右侧的华山奇峰在藍天的映衬下更加陡峭、险峻、秀美。绝壁上的沟沟壑壑还有积雪，太阳一照泛着金光。险峰、积雪、松柏……奇幻神秘，犹如仙境。我们惊叹大自然的奇妙，时而停车把这些景物收藏在相机或手机里。路左边山虽很高大，但不陡峭，雪已融化。山上的各种树木和七高八低的蒿草夹杂在一起，景色各异。松、柏经雪水的洗礼，苍翠欲滴，更加挺拔。光秃秃的落叶杂木混在其间，裸露出骨感的本色。山脚和公路间的小河结着冰，但可以看见冰下淙淙的流水。从山峰间隙洒下的金光照在河上，恰似繁星点点的银河坠地。两边的大山挤压过来，汽车象小蜗牛在崎岖的山涧“爬行”。三约一个小时，车“爬”出山涧，眼前豁然开朗。啊，这里简直是另一个世界！雪后已有四、五个大太阳了，此地仍是一片雪海，一个粉装玉砌的奇异世界，真如童话一般！王总说，我们已到华阳乡地界了。车缓缓向前行驶，车轮辗在雪上，咯嚓咯嚓响。出山涧几分钟，便上了罗敷河上一座“雪砌”的桥。桥约30米长、10米宽，桥下的水、大、小石头全被冰雪覆盖，凹凸不平，错落有致。过了桥，雪更厚了，车头推着雪在沿河的公路上慢慢行驶，轮子大部分陷在雪中。我还没见过这么厚的雪，真不忍心看着车轮去蹂躏这冰清玉洁的雪精灵！压过的地方，雪静静地躺着，似乎在无声地抗议，真叫人心疼！几分钟后，前面的车停在了一块较平坦的雪地里，我们也依次将车停下。太阳暖烘烘的，天空瓦蓝瓦蓝，像刚用水洗过。下了车，我实在不敢踩在这纯白洁净的雪上，只怕我的臭鞋沾污了它的清白！我的眼睛被雪光刺的睁不开了，静静的适应了一会儿，才举目观望。目之所及处，全被积雪覆盖。眼前道路蜿蜒曲折，但依稀可辨。连绵起伏的雪山茫茫苍苍，髙耸入云。外孙（嘉）、（璨）兄妹俩已开心地玩起雪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雪野一尘不染，原来我们一行竟是第一个踏进雪野的人。朴素的雪儿粉饰了初春的时空，馈赠给我们满眼的圣洁和纯净。远离了嘈杂都市的我们，深深地呼吸着甜滋滋略带寒意的空气，独享着这份清静、安宁、祥和。王总说：天晴好几天了，没想到雪还这么厚。今天只能就近徒步去金岩沟转转了。四要徒步爬山，大家可高兴了。在贾总建议下，我们从车里取出了平时准备的登山拐杖。金岩沟口，路边稀稀落落有几户人家，房屋都不高，门紧闭着。那白色的屋顶上，袅袅炊烟升腾，一股一股跳跃着，扩散着，在阳光下、在屋后满盖积雪群山的陪衬下，更有生机。从房檐的串串冰柱上不断有“滴答、滴答”的水滴落下，时而一溜串一溜串积雪顺着光滑的梯形房顶“哗啦啦”掉在雪地上，像大小不一的白银落地，很壮观。嘉和璨捡起掉下来的“银片”仔细把玩，爱不释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醉人的景象。嘉和璨更是惊喜不已，久久不愿离开，站在房前，拿起相机和手机等待时机抢拍。我仔细一看，从滑下雪的地方可见，这里的房顶上盖着青白色的铁皮，很光滑，跟我老家陕南的房顶不同。陕南的房顶盖着瓦，雪后天晴，太阳一出，房顶的雪渐渐融化，瓦沟里的水“滴答、滴答”落在房檐下……王总和贾总在前面探路，好不容易找来些树枝聚在一起当扫把，扫出一条道。其实只是道上雪薄了一些而已。嘉和璨迫不及待向上爬。他们想得可简单了，没几步，璨脚下一滑，身子前倾，幸亏被哥哥一把抓住，否则，准会摔个嘴啃雪。就在抓住妹妹的同时，哥哥也打了个趔趄。大家纷纷提醒他们：别急，别急，慢慢上！两个女婿给我和妹妹当起了“保镖”。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在迂回曲折的雪道上跋涉。虽然“扫过”，但雪还是时不时漫过脚踝，幸亏我们都穿着深筒皮鞋，否则，鞋内肯定早被雪填满，袜子也湿透了。路的两边都是山，云雾缭绕，奇峰怪石均被雪覆盖，偶尔有裸露的，被雪一衬，奇幻神秘，显得孤独、冷清、无助。野草被厚厚的积雪掩埋得无踪无影。路两边及山坡上，本来被绿苔藓裹着的树身披上了雪的外衣。有些树枝变成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儿；有些又似满树梨花怒放；有些枝上挂满了洁白无瑕的雾凇，恰似天然的水晶……偶尔有微风吹过，这些雪末儿漫天飞舞、跳跃、嬉戏，演绎出一幕幕雪野童话。雪树银花 ，真是人间仙境！我们贪婪地欣赏着，惊叹着。我真想变成一朵洁白的雪花，融入到这一片神秘宁静的雪山之中呢。两山之间的小河，水凝固了，只能看到河床的轮廓。这潺潺溪流穿山越岭长期奔波，太累了，在萧瑟的寒冬里沉睡着。它身上厚厚的雪被，恰似一副浓墨重彩的冰雪图。我们沿着河左边的山路，三步一滑向上攀登。我已打了无数个趔趄，好在有“保镖”保护，才没有摔倒。王总和贾总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华阳的不同景点及传说。我们边观景边听，有时被精彩的故事所吸引，倒也不觉得这崎岖雪路有多难走了。“外婆、姨婆，不要走路中间，走靠山边的雪上不太滑。干万别走靠河的那一边，太危险！”离我们几十米外、打前站的嘉和璨在上面喊。真是实践出真知，兄妹俩已摸索出不摔跤的绝巧了。他俩在一个小平台上捧着雪，居高临下，用力向天空抛撒。阳光下，那些雪末儿像极了仙女散下的银花，又象无数小星星从半空中落下……越往上走，沟越深，雪越厚，参天大树也越多。天空象一条蓝色的带子，只有一绺阳光撒下。“正冰天，树树凇花云叠。”两边山上清秀雅致、轻盈洁白的雾凇有增无减，缀满枝头。一树树、一丛丛，在轻纱似的山雾笼罩下，洁白的雾凇与雪山、蓝天相映辉，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我们陶醉在这难得的仙境中，两个女儿不停地拍照，留下最美的瞬间。五“汪一一汪一一汪汪！”不远处传来犬吠。“上面有一农家乐，今天雪太厚，咱就在那儿歇歇脚，吃个饭，吹吹牛吧。”贾总指着前面，征求大家的意见。没想到众人都说：还没见过这么厚的雪，这么美的景哩，咱继续上山吧。又上了多半里路，我们来到了民宿：四间大瓦房坐山面阳，大房左侧有七、八间客房，对面是一个用旧棉衣裹着的压水井，一间车库和五十多平米的客厅。客厅干净整洁，墙上挂着风景画，厅里面摆着沙发、茶几、电视机和十几把竹椅子。右侧是通向山上的路。一位干净利落、年逾花甲的老妪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喝水。房子里真冷！大家围坐在挂有吊罐的火坑旁烤了烤就又继续上山了，我因腿不争气，便自动留了下来。闲着没事，我就在房子周围转悠。民宿紧靠山沟，大房后面用竹篱笆围了鸡场，有20多只大大小小的鸡怕冷聚在圈里，几只大公鸡在场地里觅食、戏嬉。鸡圈旁的猪圈里，有三头百十斤重的黑毛猪卧着，四头仔猪“哼哼哼”地在圈里悠闲地转来转去。猪圈左边种着葱、蒜苗、芫荽、芹菜，可能为了防冻，上面都用干草盖着。客房后有一股活水，用水泥围成了泉，泉上还冒着热气呢。啊！这真是勤劳朴实的人家，钟灵毓秀的风水宝地！一抬头，房上炊烟轻纱般飘渺，悠然升腾，主人早已生火做饭了。何不进去看看？我走上四个台阶，进门便是堂屋，房子很宽敞，上方桌子上供奉着先人的牌位，牌位前放着香炉、檀香、黄表和纸钱。主人刚敬奉过祖先，香炉里的香还在燃着，满屋浓浓的檀香味。堂屋左右各两个卧室，挂着精致的天蓝色绣花门帘。再往右边一间大房便是厨房。屋内，氤氲着浓浓的饭菜的香味。
刚才招呼我们喝水的女主人正在擀面条，男的在一旁淘菜，锅里散发出诱人的鸡肉香味。她边擀面边热情地和我聊起来：她今年81岁，老头已83岁了。五年前，他们把老屋改造了一下，又修了几间客房，办起了农家乐，节假日和春夏秋客人很多。夏天好多人来避暑，一住就是几天，客房要提前预订。她还说：在华阴城里工作的孙子和媳妇，每周五回来，给他们带些山里没有的食材；她儿子和儿媳在另一处也开了农家乐……听着、看着，我不禁肃然起敬：这对充满智慧、勤劳善良的老夫妻脸色红润，精神矍铄，腰板硬朗挺拔，步履矫键，谁能想到他们已是耄耋老人，还办着农家乐？！再看看自己，我羞愧难挡！“汪一一汪汪一一汪”，我出门一看，狗在欢迎爬山归来的人呢。原来雪太厚，他们走了不远，被警示牌挡住了，就边往回走边尽情地玩雪，还拍了很多难得的照片。饭菜上桌了：竹笋烧腊肉、小土豆烧土鸡、华阳豆腐、蒜苗炒黑猪肉、木耳炒土鸡蛋、又酥又脆的锅盔和浆水手工擀面。真是好厨艺！大家都说：这才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饭菜，在城里绝对吃不上这样的美味佳肴！茶足饭饱后，我们恋恋不舍地下山了。华阳之旅虽没去景点，但把自己投进了大自然的怀抱，寻觅了一片让自己完全放空的净地，心灵得到了一次彻底的洗礼，美美地享受了一次雪的盛宴和独特的美食，体验了“久在樊笼里 ，复得返自然”的惬意，两位老当益壮的耄耋老人的形象也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图片素材来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