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钱的故事
作者|闫刚
记得那是1973年的一个冬天，镇巴山区的天气异常寒冷。我家住的是一座带院子的土胚平房，房前两棵海碗粗的银杏树长满了黄色的树叶，微风吹过，遍地金色，与溜光土墙上几排风干的玉米棒、红色的干辣椒串共同构成了一幅艳丽的水彩画，成为我童年时期最美好的记忆。冬天，山里的孩子能和兄弟姐妹几个聚在堂屋，坐在小木凳上，围着一盆木炭火取暖，在一盏被烟熏的不怎么明亮的白炽灯下嗑嗑瓜子、闲聊几句、嬉闹一下就是当时最好的消遣。父亲是一名养路工，有制硝的手艺，常年在外养路，很少回家。母亲是一位朴实能干的家庭妇女，山里人，没文化，一家人的收入主要靠父亲一月36块钱的工资和母亲种玉米、养猪、做红豆腐逢集时卖点钱来贴补家用，养育了我们兄弟五个。
记得那年，我约莫6、7岁。一天晚上，母亲给我了5分钱让我到邻居家去买瓜子。邻居家以卖炒货为生，有一大一小两个女儿，大的10来岁，小的8、9岁。接过我的五分钱，大女儿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锁上。看一个麻袋里的瓜子有些绵了，就重新打开一个麻袋，熟练的用碗从装满瓜子的麻袋里挖了尖尖的一碗炒熟的瓜子，用草纸包好给我。我慌忙用左手把未尝完的几颗瓜子装进裤兜里，右手甩掉嘴角嗑完的瓜子壳，腾出双手接过瓜子包，开心地一路小跑回了家，想和兄弟几个分享。第二天一大早，邻居家的小女儿哭哭啼啼的来我家说她藏在麻袋里的五分钱不见了，问是不是她姐姐不小心，把五分钱混在瓜子里卖给我家了。当着小女孩的面，母亲立即叫齐我们五兄弟逐一盘问，大家都矢口否认。母亲当场让我们掏空裤兜和衣兜检查，一个一个搜身，都没找到什么。当母亲正准备转身告诉小女孩时，突然用余光看到我异样的眼神和不自在的表情，立即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最终把眼神停留在我紧闭的嘴巴上，上前用手捏住我的两腮。只听叮当一声，一枚硬币从我嘴里掉落在地，打了一个转，晃悠悠地躺在地面上。
原来，当我回家打开瓜子包时，发现里面竟然埋着一枚5分钱的硬币，于是偷偷装进裤兜里，想占为己有。看到母亲在搜其他兄弟身时，乘机将裤兜里面的硬币塞进嘴里，想蒙混过关、逃避检查，不料却漏了馅，被母亲识破。我毫无悬念地被母亲当众用扫帚暴打一顿，几个兄弟也在旁边吓得瑟瑟发抖。我疼的在地下打滚，哭喊着：“我是捡的，不是偷的！”母亲边打边吼着：“捡的也不行，不是自己的钱一分钱也不能拿！”最终，母亲带着我到邻居家上门道歉，把5分钱还给了小女孩。母亲已去世多年，我也即将在纪检工作岗位上退休，这件事却让我永生难忘。回想起来，母亲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却懂得“非己之利,纤毫勿占;非己之益,分寸不取”的道理，她影响了我的一生，让我们五个兄弟能清白做人、干净做事。（根据一位朋友的讲述写下此文，致谢！——作者注）—END—
【本文作者】闫刚，在报刊及网络发表有散文等，现居陕西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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