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两河

作者|陈永明

秦岭山区多山多水，地名叫“两河”“两河口”的地方多得很。我多次路过的“两河”是石泉县的一个镇政府驻地，因其位居北来的子午河与东北方的堰坪河之间而得名“两河”。两河镇地处佛坪、洋县、西乡、宁陕、石泉五县交界处，抗战期间修筑的西万路（西安—万源）经过两河，又有汉江的一级支流子午河从镇子旁流过，两河镇街一时成了交通枢纽，南来的、北往的都在这儿集结，路过镇街的商贾政要，都要在这儿吃饭住宿。老街不长，商铺、饭馆、旅店却满街都是。

1969年佛坪县修通了佛两（佛坪县城—两河）公路，刚成立的佛坪县运司的第一辆汽车（大头卡车），是从两河开进县城，成了佛坪县通公路的标志，是许多佛坪人第一次见过的汽车。开车的赵师，是上过抗美援朝战场，当过志愿军汽车连长，也是从外地派往佛坪县汽车运输公司当第一任领导的人。从此，佛坪人用的商品物资可用汽车从两河运进来了，结束了马驮人挑背运的历史。县上还在两河建了物资转运站，从西安、汉中、安康采购的物资，先运到两河再转运到佛坪。直到1973年，周城（周至—城固）公路正式通车，两河转运站才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

1983年7月，我在西安上学放暑假，正值雨季，周城公路周至段路基塌方，一天一班的西安到佛坪的班车停运，我回佛坪要么坐火车，经宝鸡—略阳—阳平关—汉中（或城固），再坐班车回佛坪，得绕一大圈路，时间要用两天一夜，车费贵了好几倍，关键是刚放假那几天临时还买不上火车票。另一条路，走西万路，坐西安到安康的班车，在两河下车，住一宿，第二天再坐佛坪县运司发往两河的往返班车，也得用两天时间，可车费便宜了许多。一学期都没回家，归心似箭。起假那天我走西万路，坐西安到安康的班车，下午4点多到了两河，先在街上找了一家最大的私人旅店住下。那时没什么单人间、标准间之说，一间房里4个板床，给我开的那间房里已住了一位客人了。安顿下来，店主人问我吃不吃晚饭？我要了一碗面，吃完已是傍晚时分，我行李不多，也无值钱的东西，扔在房间里，一人在街上逛了一会儿。街道不长，人也很少，店铺都关了门，天黑了街上也无灯，便回店里睡了觉。房间里蚊子多，又无蚊帐，起夜要到外面院子里的厕所去解决，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吃了早点，结了账，到街上打听佛坪的班车何时到？结果让我很沮丧，前天下大雨，子午河涨大水，佛坪大河坝渡口的船无法摆渡，班车过不了河就到不了两河，车只能到大河坝。那时从两河到大河坝的公路要翻街后面那座山，一上一下全是盘道，又是黄土路面，走在上面很泥泞，到佛坪县大河坝3公里多的直线距离，绕来绕去竟成了10多公里的路程。还好遇到几位也是到大河坝赶班车的同路人，有两位还是熟人。一路走一路说话，少了一些寂寞，路程就显得没那么长了。中午11点多，我们到了大河坝河对岸，子午河里水还很大。还好，那天船能摆渡行人了，终于赶上了班车才回了家。

1985年2月，我毕业刚分配到县中学任教，县教育局在省电教馆买了一部放像机，那时这可是一件很贵重的教学仪器，局长视为“宝贝”。他说我刚从西安回来，对省电教馆熟悉，安排我去西安把放像机取回来。寒假马上要收假了，开学前我得把这事办好。我坐县运司的班车走周城路到西安已是下午了，第二天我到省电教馆取出了放像机，第三天早早到车站，结果头天晚上秦岭下大雪，路上结冰班车无法通行。这可怎么办，不知道路上的冰雪何时才能融化？马上要开学了，一节课还没给学生上呢，就让学生等老师那给学生的印象多不好。我当即决定走西万路，坐西安到安康的班车在两河下车，第二天就能回学校了。那还在农历正月里，车到两河天都快黑了，我还是去上次住过的那家旅店。旅店老板对我还有印象，算是回头客，甚是热情，这是我第二次路过两河了。

多年再没去过两河，直到西汉高速通车后，大河坝道口既是佛坪县上下西汉高速的道口，也是石泉县上下西汉高速的道口。从大河坝到两河的高速引线在原佛两路基础上重新设计修筑，两河街后面那座山下打了隧道，10公里的路程缩短到4公里。听说两河一位在外创业的本地人挣了钱，拿出了几百万元投资家乡，在去两河的那座隧道的出口外的堰坪河的西边，一大块田地里建了一排一排的民宿，墙皮屋顶全用当地斑竹装饰，建有景观小品、儿童游乐园、水上游乐世界，吃住玩一条龙，佛坪县周末去玩的人多得很。我听了心动，约了三个好友去体验了一次，还顺便去两河街上走了一圈。过去街面上老平房全拆了建了楼房，我原来住过两次的旅店旧址没能找见。不知是啥原因，两年后这些全给拆除又恢复成农田了。

现在交通方便，大多家庭有了私驾车，从佛坪县城开上车40分钟就能到两河。两河有一家经营“羊蹄子”的小吃，火得很，好这一口的人常去光顾。我到石泉县老街、后柳、子午银滩等景点去玩或春节前到石泉县城采购年货，都要路过两河，每过一次我都想起四十年前路过两河住过一宿的往事。

（插图为秦岭风光，图片资料来自网络）